“我以前没得选，现在我想做个好人。”
才怪。
畏死
在海境终于靖平之后的某一天，师相终于醒了过来。久睡不醒的人起初都很虚弱，师相也是如此。他整日恹恹的，谢绝了所有访客登门，众人都相信，假以时日，一切就会回到从前。
直到鳞王突如其来的造访。
欲星移有好多年没见过王了，他很想撑起身体，像少年时那样携手同游，可他很累。省略君臣间的一切客套，他们单纯地回忆往昔，从伴读的日子到两人长久的分离。
“师相，别说了，让我来说。”
欲星移的声音透着虚弱，但他很兴奋，难得沉浸在记忆的欢愉里。他婉拒了鳞王的关怀，自顾自地谈起接下来要进行的改革主张，一个崭新海境的蓝图呈现在二人眼前，鳞王不忍打断如此激动热情的欲星移，他隐隐有种错觉，师相是不是想把下半生要说的话都在今天说完呢？
天色渐晚，鳞王顾及欲星移的病体，正要起身离去，却不期然被拉住手。
“王，如若不嫌，与臣抵足而眠吧。”
“师相自荐枕席，本王却之不恭。”
他们静静地躺在贝壳床上，安静下来的欲星移连呼吸都弱不可闻，他冰冷的双手正被鳞王握在自己手中温暖着。鳞王觉得人生缺失的一块终于被填补上了。
然后他看见了欲星移手上的红斑。
他觉得师相的身体如此冰冷。
永生
苦厄往往会烙印在人的脑海里，在最不想回忆的时候被迫回忆。创伤难以被平复的时候，就成为癔症。
意识回归的欲星移一直有一种不真实感，他所处的世界似乎是另一个地门，可他又不知道是哪里引发了他的警觉。“致君尧舜，使风俗淳”，原以为这是终其一生也无法实现的愿景，可是当真的有一天实现了，他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不是另一个梦境。
这里究竟是海境，还是无水汪洋？
“师相，师相？”鳞王唤回神游方外的欲星移，皱着眉，似乎在不满他的走神。
看到面前的鳞王，欲星移这才回过神来。果然是躺得太久，头脑和身子一并懒散了。
“元邪皇之乱被平定，俏如来也巡回九界，现在的海境百废待兴，终于可以开始着手整顿吏治，还海境一个清明盛世了。”
“鲛人一脉方面呢？”
“已经不成问题了，师相尽管去做。还有一事，梦虬孙……”
不对！！！
似曾相识的对话，绝妙的未来，这是在大智慧意识中发生过的！
“你……不是王。”
欲星移化出沧海珍珑，一举向毫无防备的鳞王刺去。他一定要回去，不能再被虚幻的美好羁绊，王还在等着他，一定要回去！
如愿看到了鲜血染红佩剑，面前的鳞王缓缓倒下。他艰难地开口，似乎要说什么。
“师相……快跑……别…别被御军发现……”
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如期待般消失，反倒是鳞王胸口汩汩冒出的鲜血，提醒他某些无法挽回的事已经发生。
欲星移早就回来了，这里是海境。
“王！”
沧海珍珑还在鳞王身体里，剑尖长长地戳出来，欲星移颤抖着凑近身体还没有冰冷的鳞王，把自己的胸口对准了滴血的沧海珍珑。
他们紧紧地拥在一起，像是得到了永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