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没有感情的柴油发电机。

 

【鳞鱼鳞】远方

我是励志做东北刀王的男人

王相王无差 清水ooc

(上)

1948年7月,国民经济崩溃前夕,沈阳

北冥封宇擦好皮鞋,对着镜子整了整行头,左看右看才确定光鲜得体。他穿一身暗灰格子的西装,戴薄呢礼帽,藏在里面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。虽说公馆抵了债,他和欲星移被迫搬来了珠林桥,富家公子出门的派头却不减。他刚刚拧开门把手,一脚还没踏出去,就听见房里的欲星移叹道,“别再去米铺了,一捆钱都买不到根火柴”欲星移顿了顿,组织尽量温和的措辞,“人家现在只认美元。缸里的米渣还能凑合两天,明儿我把田黄章料送给赵公馆,厚着脸皮问人家讨些白面。”说完这些,不待北冥封宇动作,他就抄起块绒布,对着那块石料细细擦起来。

见欲星移主意已决,北冥封宇悻悻地退了回来,满面沮丧坐回沙发。他不得不承认,他和欲星移已经断炊了。内战打了四年,他们二人的生活一落千丈。按说他是前东北行营政治委员会委员,欲星移年纪轻轻就是东北大学的教授,就算沦落到领配给粮,挨饿也轮不到他们。可两万大学生都跑到平津去讨饭了,谁还有闲工夫去管他们呢。

“沈阳说打就要打起来了,世事维艰,打完日子可能还不如现在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说谁会赢?”

“……”

“老蒋赢了,咱们得继续挨饿;老毛赢了……”

“别说了,我陪你走。”

“……星移?”

北冥封宇没有问欲星移到底要走去哪里,兵荒马乱,自然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。他心里清楚,留在这他俩早晚有一天要死于非命。

他是军阀的儿子,从来不怕死,甚至觉得大丈夫捐躯疆场才是归途,现下却不得不为爱人打算。欲星移39年在东北行政学院为学联工作,曾和一日共党员有密切接触,两人交谊很深。外人却不知道这些原委,只道他欲星移和日本人交好,是个实打实的汉奸。无论哪一方取得胜利,最后请算下来,欲星移都洗不脱骂名。

“案上的玉如意那去当了,换四五根金条,够我们一路盘缠了。”欲星移放下手头擦拭的工作,抬起头,定定看着北冥封宇。

“那是你家传的!”北冥封宇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,这是欲星移唯一宝贝的物件,早些年再难熬也没舍得让出去,如今为了和他一起走竟连唯一的念想都舍得。

“没什么……”

没什么比你重要。

(中)

1948年10月下旬,锦州城破。

国军败势已显,沈阳城好些商绅都打包好了行李准备跑路。灯市胡同拉房纤的申玳瑁传出信来,船票搞到了,两根金条一张。

九月换金圆券的时候欲星移多个心眼,只交出去十块鹰洋,玉如意换来的几根金条全埋在院子里。果不其然,强行限制物价造成的有价无市使国民经济雪上加霜;经济通胀更是使得物价每个小时都在变动。院里的四根金条,成了他们的命根子。

“票买好了,十月二十八坐火车到旅顺码头,我们坐船离开。”欲星移扬了扬手里的船票,几日深锁的愁眉终于展开了。北冥封宇也难得现出笑颜,他把大衣柜上的皮箱拎下来,左挑右捡地收拾行囊。“这身是去年在北平定做的,上好的料子,扔了倒可惜……星移,你不收拾吗?”

“我没什么要带的。那件大衣喜欢就留下吧,你穿很好看。”没等北冥封宇听完脸红,欲星移的耳根子就先红了。他一向不善于说情话,一说就总是比对方还难堪。可北冥封宇没注意到欲星移的窘状,他在暗自欢喜。

欲星移开汽车和北冥封宇到了沈阳南站,早就有车行的伙计等在门口,只待他们下来,汽车就算卖给车行了。吃过一碗老四季面条,就算是和故乡告别了。回头看着沿街叫卖的小贩,看着热闹又市井的沈阳,这样的景象从此以后只能留在回忆里了。

“封宇,我们去看海了,高兴点。”

“说来惭愧,我还没看过海。从前在岸上张扬惯了,可最怕被人知道是旱鸭子,你不会取笑我吧。”

“哈——等到了对岸,我教你游泳。”

“……我们回不来了吧。”

“说什么傻话,最多三五年,局势明朗了我们就回来。”对欲星移的显而易见和谎言,北冥封宇报之一笑,他早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大少爷,而是曾戎马十年的军官。他深知这一去可能就是和故乡永别,而不去,就是在颠沛流离中横死。

那么,去吧,再见了故乡。

(下)

次日,大连港码头

听闻国军战败的消息,码头上聚集了远远超过乘客数量的人数,不时有衣着光鲜的男女询问是否有人出让船票。两人不是没见过这种架势,可今天的反常现象传达了某种不安的信息。这么多走得了走不了的人,都将何去何从?欲星移紧紧拉住北冥封宇的手,冰凉湿润。

“检票了——”闸门打开,无论有没有船票,那些等待的人一窝蜂涌上,好像奔向逃命的生门。北冥封宇和欲星移仅仅握着彼此的手,被人潮裹挟着向栈桥而去。一些瘦弱的胳膊和腿从栅栏的缝隙里钻进来,不时有人连着手提箱被挤入水中。“星移,小心!”

欲星移一个不留神,就被后面的人挤到水里。他顾不得整理身上的狼狈,扯着嗓子对北冥封宇道“你先上去,我们船上会合!”北冥封宇想逆着人群查看欲星移有没有摔伤,听见此言就知他无事,放下心去船舱里等欲星移来。只是他不知欲星移抓着栅栏往上爬,却被船员以为是逃票的无赖,抓起棍子打了下去……

北冥封宇在甲板上枯等到半夜,也没等来欲星移。三更时分,小雨淅淅沥沥下起来,北冥封宇被迫回到船舱躲雨。他已经冷静地接受了欲星移没能来找他的现实,比自己想象中淡定许多。因为他确定欲星移一定会在不久之后用其他方式来找他,无论多久,他北冥封宇都愿意等。

欲星移晕了片刻才爬起来,船已经开走了。他不担心自己的处境,只是挂怀北冥封宇的安危。这艘船是这个月最后一趟,看来,他要另找法子尽快出海了。

……

变卖了身上最后一只值点钱的碧玺领针,欲星移刚好够买当天晚上的机票。如果顺利的话,他还会比北冥封宇先到。他把头舒服地枕在机场的座椅靠背,闭上眼睛想怎么安慰一晚上都急坏了的封宇。

机场广播里诵读新闻的女声柔美悠扬,欲星移的思绪越走越远。

(尾声)

我不是什么好人

别看了

说不让看,还看

好吧,给你看给你看

新闻广播:“下午五时许,从大连开往台北的客轮‘定海’号在东海海域沉没,船员33人,乘客268人,全部遇难。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……”

欲星移的眼睛倏地睁开了。

——————end——————

祝腰好肾好~


April
15
2017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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